民工少女

章二

门离开了门框，吱呀一下开了，其间燕七发现门连接着门框的上接口松掉了，门把手似乎也只是个装饰。
门完全开了。燕七惊呆了——燕七发誓她很久很久很久都没试过像现在这么惊讶，她本来就不是容易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小女生。
但眼前的情景实在……不太多见。
眼前的是一个玄关……里瘫软着的男人。胡渣满腮，明显很久没刮过，只穿着一件皱的不成样子的T和大裤衩，头发有点过长，刘海遮住了眼睛，发尾也及肩了，手上拿着一整瓶九江双蒸酒，不知睡了醉了还是半醒着，嘴不时还砸吧砸吧。
……简直就像从小到大老师口中的无业社会不良青年。
而事实上王动也差不多是了，除了他可以拍着胸口保证的——自己绝对是善良淳朴的好公民。
王动是被燕七推栅栏的声音吵醒的，听见吵得要死的栅栏被推动的声音实在太稀奇——这栋房子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了。
从这里也可以得知这栅栏到底有多残声音有多大多难听，连快醉到睡过去的王动都能吵醒。
于是王动难得地——是的，简直比在街上捡到只狗熊还要稀奇，从长期窝着的沙发上扶着书架站了起来，从客厅的沙发移动到了玄关。
认识他的人就会知道他有多懒以及要他离开他的沙发有多难，虽然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
这稀世之举却留了个大大的败笔——王动好不容易慢吞吞地走到玄关的时候左脚不小心绊到了右脚往前摔去，王动试图向后移动重心稳住身体——怎么可能稳得住他正醉得乱七八糟啊！
于是他便后仰着手肘着地摔在了玄关里。
刚好撞到手肘的某个地方的王动整只手都麻掉了，又痛又麻的状态让他不多不少地清醒了一点。
他眯着眼睛逆光看着门口的燕七，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你谁？”
也亏得燕七听出来了他在讲什么，于是燕七走到他跟前蹲下生怕他脑子转不过来似的字正腔圆地说：“房子，租不租？”
这次被吓到的人变成了王动。

到后来燕七才知道，那张租屋的广告本来是旁边的房子的屋主贴出去的，半年前就租给了一个中年大叔开了家烧腊店。
而这间屋子占地远远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大，因为40号巷除了巷头那家烧腊店，后面的地儿全是这间屋子的。
燕七后来在40巷二号屋住了下来，王动随随便便地定下了每个月收300块房租的约，合同都没签。
燕七说她是真的需要找个住的地方，要不就没地方去，只能睡街上了。
王动也看得出来她确实急着找到住的地方，女孩子一个，总不能睡街上睡公园里吧？也就同意了把房间租给她。
王动也没觉得有什么，多个人而已，反正河水不犯井水——燕七只租一个房间，以及要求得到厨房的使用权，反正王动从来不用厨房。
燕七住下之后才发现王动其实一点都不迷糊，脑子里转数快得很，以及，极其地嗜酒。燕七觉得自己几乎都要怀疑第一次看到的那个玄关上的人是不是王动王老大了。
不过因为情景太具冲击力，她至今为止还记得清清楚楚。那自然是因为，作为王动少得不能再少数的痛脚怎能不记清楚些？
不出两天本来行李家当就不多的燕七搬进了其中带卫浴的一间房间。
屋子宽着呢，多来几个也不差多少，王动这么认为。
而他就这么随便地一想，后来却成了真，屋里住的人还真的陆续地多了两个。

(2014.7.8 更)